一直到上课铃声响，“莜然”的位置都是空着的。
茶筱筱盯着那个空荡荡的座位出神。
班主任是一名梳着整齐油头的中年眼镜大叔，名叫杨望。他站在讲台上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。
“那么，差不多都认识我了，接下来我来简单说明一下新课程安排。主要是这个学期才开始实施的关于文化课和实练课的调整。”
杨望拿出一张纸，拾起粉笔照着板书起来。
“好了，安静一下。和你们初中时不大一样，想必也有一部分人提前了解过，但我还是说一下。”
“‘实练’，就是‘实战训练’，字面意思，分数个大类，到时候学校会安排选课。从今天开始，你们将彻底进入‘实练’课程的学习，与初中时不同，‘实练’课程的最终成绩，将会直接影响到分班考核，志愿入编的同学请注意，‘实练课’将会是你们进入预备役的第一个门槛，请务必取得B等级的考核成绩，其他志愿非编的同学则需要取得C等级，不然无法顺利进入下一个学年。”
“至于传统课程，接到今年新下达的标准，将会在你们进行第一次分班之前进行时间压缩，但大家也不要掉以轻心，文化课程的学习每个人都必须取得C以上的评级，这对你们的综合测评有益无害，志愿进入统编的同学更不能懈怠。”
“当然，固定的排课只有两天，分别是周一周二，周一到周六上课，周日休息，除开固定的排课之外，其余四天时间都是根据大家的选课方向来进行。”
“具体的安排遵循课表和任课老师的调整。”
新增的能力者多半是青少年，为了进行能力训练和发掘，每个学校的课程安排基本都是“上午文化课，下午实练课”。
但今年似乎改成了日制，而且选课的插入方式也有所区别，这算是人类联合为了应对今年频发的使徒灾害而做出的改变。
“好了，接下来说明一下班纪班规。”
杨望在台上宣布着，茶筱筱用手撑着脸颊，视线一直未曾从中间的空座位上离开。
一直到课堂彻底安静下来，但茶筱筱浑然不觉。
叩叩——
课桌被敲响。
茶筱筱从发呆中回过神来，发现全班的人都看着自己，人影出现在眼前，视线被挡住，茶筱筱茫然地抬起头来。
是班主任，杨望。
杨望收回敲着桌子的手，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这个身体孱弱，即使是上课都戴着遮阳帽的小女孩，无奈地叹了口气。
每个班都会有那么几个不服管教的，但他不希望是这个惹人怜爱的小女孩儿。
“你随我出来一下。”
宛如审判般的命令，但是小女孩儿的眼神甚至都未曾抖动一下。
“是……”
茶筱筱推着轮椅跟着杨望从后边的门出去，教室里立刻喧闹起来。
“第一天就被盯上了，可怜。”
有人讨论被班主任叫出门的茶筱筱，但更多的人则是在讨论实练课的新则。
少年少女，总是充满了活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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教室门外——
走廊上空无一人，旁边就是楼梯，他们的班级地理位置还行，上下楼总会比别人更快一步。
当然，这与茶筱筱无缘，她只能通过轮椅专用的上下楼便利设备来上下楼，追求速度自然是不可能了。
杨望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儿，看了看手上的姓名座位对照表。
“茶筱筱同学，嗯，挺好听的名字。”
“老师过奖了。”
其实是在福利院摇骰子摇来的，来自某个早已经忘了姓名的志愿者随手在手机上捏出的东西。
并不是什么怀抱在温暖中的名字。
茶筱筱垂着视线，默默地等待着杨望的下一句话。
“这边学校的生活还习惯吗？宿舍还方便吗？”
“都挺好的，谢谢老师关心。”
“是嘛……虽然考虑到你的心情，但是我还是想提醒你一下，学校上课不许戴帽子。”
“抱歉，假期戴习惯了，我现在摘掉……”
茶筱筱摘掉帽子，银色的发丝如清冷的月光倾泻而下。
美丽而不可方物。
杨望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。
他知道眼前的小女孩大概是为了遮住那罕见的发色才戴上了帽子，可他现在才发现，女孩恐怕只是为了遮住别人的视线罢了。
就连自己都忍不住多看几眼，放在学生中，恐怕没有几个小男生能好好上课了。
果然还是遮住好。
杨望有些苦恼地揉了揉太阳穴。
“要不……你换一个简单点的帽子吧。”
“好的。”
茶筱筱点点头。
这倒不难，普通的鸭舌帽也不贵，买一个去就是。
“另外，上课不许发呆，认真听讲。”
这个叫做杨望的班主任还挺好说话，并没有继续追究的意思。他挥了挥手。
“如果学习和学校生活中遇到什么困难，尽管与老师说，好了，就这样吧，快进去，快要开始上课了。”
茶筱筱轻轻点了点头，推着轮椅转身向着教室门口。
这时楼梯口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，由远及近。
“请、请问，是杨老师吗？”
声音挺好听的，哪怕是喘着粗气也还是如春日阳光般明朗。
吱——茶筱筱推开了门，教室里的喧闹铺面而上，然后在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。
所有人都紧紧地盯着门口的美丽银发少女，看到不是班主任，立刻就换成了一副放松的神色。
然后立刻被低声的惊呼填满了。
“卧槽！”
“这……戴不戴帽子是两个人吧？”
“救……救心丸！！”
夸张的演出落在茶筱筱的眸子里，她抿了抿嘴，推着轮椅往门内去。
身后传来班主任的声音。
“是的，我就是杨望，请问同学你是……”
“莜、莜然。”
啪。
轮椅与课桌亲密接触，声音清脆而响亮。
茶筱筱愣在原地。
莜然。
转过头，银色的发丝被甩成了珍珠的帘。
视线里的少女如璀璨的宝石，在阳光下闪烁着光，向杨望鞠躬道歉。
“抱歉……家里发生了一些事情，所以来迟了……”
视线中仿佛只剩下了少女的身姿，茶筱筱看得呆住。
心跳清晰可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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